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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泊鱼帮现今当家的眼界看来,方才那女子言语听来虽说轻佻些,不过的确不难听出其中的意味,而最为令这位帮主窝火之处在于,那位楼主所言,句句属实。
下无极的时节便已然破境的五绝之,再过十余年,境界之高,已然并非是寻常人可揣度,纵使南公山亦有根基后手,更兼五鳞军相助,可想要同堂堂五绝之掰掰腕子,到底是显得薄弱许多。
“看来这位土楼楼主,此番只是路过而已,压根并非是冲你我而来,”
卢老低眉摇头,不胜唏嘘,“可如若是南公山近日为人所灭,对于我颐章而言,无疑是弊处,就是不晓得圣上究竟是如何心意,又为南公山布下了多少应对的招式。”
中年男子看看北侧长之上那道经久不散的剑痕,语气落寞,“卢老,此番前去南公山的,可是五境呦,绕是圣上倾力相助,又如何能抵住脱五境之上的修行人。想当初从东诸岛中走出那位疯癫的五境,硬是扛着十万山岳重甲十数轮羽箭,杀到重步军中,拼死数千军卒,才堪堪被几位四境联手制住,威风何其之盛。”
“即便圣上有心相助,可毕竟如今并非战时,真就能掏出十万山岳甲来?”
卢老沉沉叹气。
十万山岳甲,一甲百两金,绕是在颐章全盛时节,掏空国力也不过是凑足十万重甲来,如今虽说颐章举国未曾有颓势,不过要以举国之力与五绝相抗,国库亏空不说,若是依旧压不住五绝,日后颐章,无论是在修行界中,还是西路三国当中,都讨不得半点好处。
中年男子轻轻叹气,寡淡道,“家家有本难念经文,望南公山能凭深重根基,自行撑过眼前风雨吧,我泊鱼帮此番,确是无计可施了。”
此刻南公山上,老者淡然看向那位沉默不语的书生,挑眉笑语,“如何?功大欺理,既然理也未曾说服老夫,功也未见比老夫大;虽说只存世十余载,南公山根基还算深厚,不过对于老夫而言,还是不够,若是当真再无其余手段,老夫可就得吃罢宴席揍主家了。”
书生面色苍白,浑身内气几近干涸,不过依旧是言语自若,“若要出手,出手便是,家师如今不在山中,晚辈自然要替南公山担着,尽管放手为之即可。”
“不在山中?”
老者笑呵呵道,故作狐疑道,“那倒怪了,方才我那道术法,足可令整座南公山上下林木土石齐动,尽数延伸百里,可偏偏后山有道门户,任凭怎么使唤也使唤不动,似乎是牢牢钉死在后山上一般。不知你家师父,究竟是否是藏匿其中?”
“多说无益,既非同路之人,何须多言。”
书生并不搭茬,而是自行合上双目,两手捏指,再度布起一座巍然大阵,笼罩住面前老人。
云气起伏,烟雾缭绕,山间登时不辨五指,叫雾丝遮盖得极严实。
老者更非是那般话多的性子,大概是平时与松林翠竹,江水野苹相处得久了,将年纪轻浅时候的脾气秉性尽数收敛入体,不过眼下接二连三同人对招,倒是洗去多半往日朽意,锋芒渐开,还未曾等那书生布实大阵,翻袖就是一巴掌抡去,砸得整座迷阵爆碎开来。
柳倾口鼻溢血,白衣点点生梅,依然是强撑着再起两座阵来,抵住近在咫尺的老人;一旁老樵夫亦是抬起短斧柴刀,直直向后者面门劈去,唯有黑袍毒尊举止微浅,横起碧绿长笛,略微晃了晃。
老人身后童子亦想出招,然眼前光华灿如星斗,一时竟是插足不得。
两位五境,一位气势足与四境匹敌的书生,尽是同山涛戎死斗,生生削去半座南公山,山下低矮土丘,尽数荡平。
可老者气势,却是如狂澜搅起,再不可平,硬生凭高妙术法,稳稳压住三人。山间林木齐齐冲直上,横拦樵夫刀斧;土石拱手,迎上毒尊如锁笛声,而后震掌再震掌,将柳倾打得身形倒退,险些砸碎一路土石,摔到后山去。
可柳倾收过一掌,身形遁去,硬是在距后山不足数步处停稳足尖,咳出一口黯淡血水,复抬头时,依旧腰板奇直。
丝毫瞧不出周身骨节碎裂多处。
瞬息之间,老者收招的时节,却是瞧见书生眼目一亮。
随即呵呵一笑。
“死斗时节破境?这后生的确是有些意思。”
不过老者并未在意,书生此时所见,非是什么四境的大大,一马平川,而是是东方通明一片。
从夜半三更时辰五鳞军出,至剑王山一柄气孕飞剑过关,直直刺破南公山护山大阵,毁去百枚通物,末了到山涛戎双掌破去阴阳图,柳倾看得最多的方向,自始至终便是东方。
心念心事总有偿时。
山涛戎一掌震退樵夫,随后推出数道层岩,将毒尊笛波冲垮,还未再度出招,只觉身后狂风劲力刚猛,心头兴起,撤步回身便是再起一掌,丝毫不去顾及来者来物模样,只情砸起。
老者掌极重,再者土木石丛皆随号令,仅是一掌之威,足以挥退寻常五境,再者斗法多时,山涛戎如今出掌递招,越酣畅,但如此刚猛的一式,却是被来物制住。
外来物,乃是枚木制砗磲,通体缠以温润流光,两掌长短,除此之外,同寻常木把件无异,可偏偏是这么一枚木砗磲,竟是能压得住老者一掌,稳稳不动。
“佛门的物件,看来的确是不落俗套,不过一连法宝而已,欲要同老夫争个高下,仍旧是卵石相撞。”
山涛戎再度挥手,却见山中千万层林又是再度拔高一截,扭转缠缚,重重叠叠,尽数向半空那枚木砗磲锁去。
浩浩佛光出其里,法不入内,秽不近身,轻波阵起,顷刻间层林化齑粉,长岩随风飘散,震退山涛戎百步。
虽说只有百步而已,可南公山巅平,硬是被老者踏出万千缝隙。
大音希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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